与声俱来,与音同在 | 悼念顶级录音师徐超群老师
本文转自微信公众号:我从新疆来
4月8日,担任大型人文纪录片《我从新疆来》及第二季《我到新疆去》总录音师的徐超群老师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他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录音系,长年从事纪录片前期录音工作。
不仅是在这两部纪录片,在《森林之歌》、《丝路,重新开始的旅程》、《舌尖上的中国》等纪录片,徐超群老师都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众多纪录片导演以及曾一起共事的同事都向徐超群老师表达了哀思。
我和老徐相识于91年,至今小三十年 。我们那会儿不像现在,年纪大的叫哥、姐,或者老师,虽然老徐大我六岁,我从来都是叫“徐”简单直接,没有客套却又饱含感情。
文举曾经说过一句话:朋友之间就是相互欣赏优点而又相互包容那些小缺点。我深以为然。
老徐身上有两点是我深深敬佩的。工作中不管是新合作的导演还是以前合作过的导演 ,不管是有经验的老导演还是没经验的年轻导演,他都兢兢业业,用我的话说,他从不偷懒。每一个活儿,二三十年,真真的难得。
生活中他又是一个随和、真诚、宽容、热心的人。有很多纪录片的导演、摄影师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但是过一段时间,他们之间的交情比我和导演、摄影师的还深,谁都愿意和他约起喝个小酒聊聊天,这点也让我佩服的五体地。
老徐家是山东人,可他是在北京出生长大的。所以他身上既有山东人的真诚、直爽,又有北京人的有礼有面儿。这些天一闲下来满脑子都是老徐的笑容 。他的笑里有真诚、有幽默、还会有那么一点点坏。
如今“徐哥”成了一个官称,今天我也随大家叫一声:“徐哥!一路走好 ”
——纪录片录音师 杜晓辉
老徐走得非常突然,让我们这些曾经和他一起工作的人,有些缓不过神儿。我和超群的合作是十多年前开始的,生活里他非常安静,包括平时开会,他都是准点到,说完事儿离开,不多一句话。
但我见过超群在工作现场,无论打杆儿还是采环境,都是全神贯注。这些年,我们一起完成了《森林之歌》、《丝路,重新开始的旅程》、《舌尖上的中国》等等纪录片,老徐给了我很多帮助。
因为岁数,大家都管超群叫徐老师,事实上他和我年纪相仿,大家都该关心下自己的生命了。
老徐走好。
——纪录片导演、制片人 陈晓卿
怎么也没想到,徐哥走了…
从我第一次扛机器的《森林之歌》,到我第一次扛大局的《我从新疆来》系列,徐哥都在那儿。
我记得他一口答应帮我做《我从新疆来》时有多激动,人们通常只记得在台前的制片人和导演,但幕后的团队实际上藏龙卧虎,徐哥在纪录片录音里是大师级别的人,谦虚话不多,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再大的噪音环境中都能给你录好,非常善于合作。
他所在组里的导演可能很稚嫩,但他也完全不嫌弃,还又爱开玩笑……怀念和徐哥一起点烟抽的时刻,谢谢您做我大哥,谢谢您一直帮过我。
——纪录片独立制作人 库尔班江·赛买提
我和徐哥相识于十几年前,是在央视《见证》栏目工作期间。
徐哥是录音师,平时话很少,大概是更多倾听别人说话的缘故。一开始和徐哥交往并不多,直到2012年纪录频道拍摄《丝路》去意大利出差期间才熟悉起来。
在《丝路》剧组里,徐哥年纪最大,又是北京人,我是制片主任,担心他饮食不习惯,没想到徐哥随和地说:我没事,什么都能吃。我和徐哥住一个房间,都抽烟,共同话题就多了起来。“同居”第二天徐哥说他睡觉轻,问我打不打呼噜,我实话实说有时被自己的呼噜吵醒过。
结果我还没睡着,徐哥已经呼噜声大作了!和徐哥熟悉以后,知道徐哥除了玩手机,还喜欢喝个小酒。但工作期间,他绝不碰酒,直到一天工作结束,才会喝上一点,然后话就开始多起来。这时的徐哥俨然不是白天严谨认真的徐哥了,变成了诙谐幽默局气仗义的徐哥。
无论何时,徐哥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和蔼可亲、深沉幽默的大哥!
——纪录片制片 李慷
我相信所有关于另一个世界的美好传说。我相信离开我们的亲人,在那个世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最后一次见徐哥,是2017年圣诞节,我们一起到福州出差。杀青饭,摄制组五个人一起喝了一点红酒,聊了很多。那天吹着海风,有丝丝小雨,走回酒店的路上,徐哥对我说:“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拼了。”飞回北京,我们和任何一次分手一样,简单地挥手告别,因为彼此都知道,要不了多久,我们又会集合在一起。
我们一起工作了十年,早已经从同事变成了兄弟。我们还都认为,我们总会有时间,再在一起喝酒聊天。
世事无常,我们在这个世界的缘分,就这样了吗?
徐哥,希望我们的想念陪伴你,在那边一切安好!
——纪录片导演 李晓东
徐哥,帅气的北京爷们儿,一口地道的京片子,见面时脸上总是带着真诚憨厚的笑容,一张口:哥哥我跟你说啊…,话中总是带着一点坏笑。
徐哥在录音师这个行当干了有小二十多年吧,从《森林之歌》到《黔之南》,从相识到相知他真诚本色的为人,一流精湛的录音手艺让我敬佩,曾经在鼓楼家门为了我和孩子能品尝到地道的牛街烤肉而奔波的身影让我感动。
徐哥,这儿失去了一位好哥们好录音师而痛心不已,而天堂里多了一位有才华的人而欣慰,徐哥一路走好!!!
———纪录片摄影师 陶练勤
认识徐哥在四年前,《武功山》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那时候,我们朝夕相处,一起奋战了两个多月。
工作漫长而艰苦,组里的同事们在拍摄间歇经常靠着相互打趣来缓解疲劳,徐哥却很安静,极少参与我们的闲聊,但也不走开,总是默默在一旁陪着。他是个极其细心而温暖的人,正如他的专业水准和精益求精的职业态度。
在拍摄中无论出现什么情况,徐哥都是及时、迅速地做出反应,从来不会在录音上掉链子,尽最大可能保证声音的质量。他总是在我们歇息的时候到野外去采集声音,晚上回房间一条一条记好场记再交给我。
纪录片的拍摄极其消耗体力,无论是登山还是长途跋涉,徐哥总是健步如飞,连组里的小伙子都自愧弗如。时间长了,你会发现徐哥其实是个很健谈的人,对每个人都很真诚,从不吝啬自己的关心。在组里,无论比他小多少岁,大家都亲切地喊他“徐哥”。
完成了《我到新疆去》之后,我和徐哥说好在我下一部片子里继续合作,没想到现在竟已成永诀。
在拍摄中,他经常对我说:“邬导,有徐哥在,你就放心吧!”
怀念徐哥,愿您天堂安好!
——纪录片导演 邬虹
我们一直叫他徐哥,像老大哥一样亲切温暖善良的人。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他乐呵呵的样子,从没见他发过谁的脾气,从没听他埋怨过谁的不是。
人这一生终究是短暂的,可有些人能活在别人的记忆中很长时间。如果《寻梦环游记》对另一个世界的预想是真实的,那徐哥定能拥有微笑轻松的往生。因为还有么多人想念他。
——纪录片导演 原媛
我的良师益友,优秀的纪录片录音师:徐超群,徐哥,因病于2018年4月8日上午猝然离世。
这张照片儿是徐哥2016年和我一起拍摄纪录片《功夫少林》时,我为他拍的一张工作照。没想到这张照片竞成为我跟徐哥十多年来一起工作的最后场景。
徐哥多年来一直把我当成自家的兄弟来对待,无论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中,对我的事是真心真意,尽心尽力。此时此刻,我和徐哥一起工作的场景历历在目,徐哥的音容笑貌在我的脑海中,异常清晰。生命脆弱,世事无常!故人已乘黄鹤去,兄弟心中悲痛万分!
谨以此照表达我对徐哥的无限怀念。徐哥,一路走好……
——纪录片导演 兄弟肖崴
徐哥,地道北京人,说起话来“儿话音”很重,嘴⾥永远像含着个枣胡⼉。记得我们拍《丝路》时,一起去意大利出差。在酒店前台要房间钥匙,徐哥对着一意大利美⼥服务员,张嘴就是“二儿⺓四,哎哎哎二⼉儿⺓四,你怎么听不懂啊。”“对对对,就儿它。”之后,不论去哪个国家、哪个酒店,徐哥⼜多了了一项问前台要钥匙的工作。
徐哥喜欢钓鱼,经常跑到后海去偷钓,在此之前如果去后海 ,见到被城管狂追,提着鱼竿到处跑的人,没准就是徐哥。当然,徐哥从来不会被抓着,用徐哥的话说“我一进胡⼉同儿,俩弯儿就没了”。
徐哥好喝⼝儿,但喝不多,一盘花生,一个小二,再来瓶啤的,足矣。在北京,如果有段时间不见,徐哥就会给我来一电话,“兄弟,哥哥又给你做了两条线,一条音频一条视频,倍儿棒,你来取吧。”之后就是我去取线,再蹭顿徐哥的小酒儿喝 。
一晃认识徐哥将近二十年了,记得徐哥常说“兄弟,哥哥年轻的时候倍儿帅,好多………”
唉,徐哥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
——纪录片摄影师 王路
和名字不同,徐哥超群是一个普通人,关于他当年的英雄事迹大多都是来自朋友们的传闻。
可能因为祖籍山东,徐哥身上残存许多梁山基因,爱好吃肉,爱好喝酒,酒量不大,喝多了爱唠叨。我们一起喝酒的次数很多,基本每次聊的内容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會眉飞色舞地說說自己最近的羅曼史。
年轻时徐哥大概很帅,酒后总是喜欢自吹自擂,但根据他心地善良经常被旅游区的小贩骗,而且屡教不改的情况,依据相由心生的理论,估计他说的是真话。
徐哥是個老派人物,重義氣,对待朋友肝胆相照,但从来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对于未来的生活,徐哥有自己非常实际的打算,在一个自己喜欢的城市开一家小吃店…
徐哥敬畏神明但不信上帝,也不知道上帝为什么会着急收他这样的人?况且对于一个录音师来说,天堂恐怕太安静了,按照徐哥自己的话来说:这事儿哥们儿不灵!
———纪录片导演 刘宁宁
在库尔勒拍摄主人公的采访的时候,拍摄现场是个茶室,有人在烧水,有人在聊天,我问晓东导演说要不要去打个招呼让他们不烧水了。晓东老师看了看正在调试设备的徐超群老师说,没事,徐哥在,这些都不叫事儿。徐哥录的声音靠谱儿!
可这么一位靠谱儿的徐老师,怎么做了这么不靠谱儿的一件事。
3月的时候有一天想请教徐老师关于声音的事情,手边忙着的事儿,一来二去也没有好能好好交谈,后来徐老师说,“那先吃饭吧,没事再聊”,约了一个没定日子的后海涮羊肉的局。
他总是喜欢带着顶棒球帽,很多时候试图在机场的候机厅或者飞机上想一眼找到他都不是很容易。但是开始拍摄的时候找他就容易了,就是举起来的杆子地下,棒球帽外面带着大耳机的那一个了。我想起了他每一次出现的时候的笑容,每一次跟我语重心长的聊工作,聊“赶紧找个对象”,那一口北京话实在很像高中时候我的地理老师,让人想的起北京的胡同儿。
我想起了关于他的很多细节,却翻找不到太多徐老师的照片,工作照,一张一张几乎都是背影,镜头前是留给主人公的,在镜头后面,才是这些记录者,我只能在背后的背后看着,徐老师那声声入耳的认真。
那段对话结束的时候,徐老师还说:“祝你快乐!”其实我没来得及告诉他,一起度过的那些短暂的日子都是没法形容的快乐的,走的沙漠和草原,城市和村落,对深耕纪录片多年的他来说可能已经习以为常,但我来说却是新鲜而深刻的,谢谢话不多的他,却跟我说了很多很多道理,很多很多故事。所以徐老师,我也想祝您快乐。
徐老师这次真是不靠谱儿,说好的去后海涮肉呢,就这样等不到了……
——纪录片导演助理 陈馨怡
这几天一直在回想第一次见徐哥的情景,却记不起了,我想那是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他是录音师,总是管他录的声音叫做“声儿”,他总是用胳膊肘压着杆儿,放在胯部收声儿。我看了说:“别人都是把杆儿举过头顶收声儿,我看就没有您聪明。”他笑笑不语。
他总是面带着微笑,有时会笑出声,头略低着,肩膀随着他那泛着“意味儿”的笑声耸两下,尤其是跟人握手时这是他标志性的动作。他走起路来腿上很有节奏感,让他看起来很潇洒,他常自诩当年在电影学院时是个长相极漂亮的帅哥,我相信那是一定的。他走路快,爬山也极擅长的,我们的相识就是从拍摄“武功山”开始的,有次夜里拍摄完下山,徐哥走在最前面第一个下到山下,因为速度太快我的左膝受伤,随后我一瘸一拐的,他依旧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他悄悄跟我说:“腿不好不适合做这份工作。”我一拍腿:“可不是嘛,20多岁的腿还比不过您50多岁的腿!”他又嘿嘿笑起来。后来在山顶连着拍摄四天,我们所有人都带足了生活用品,除了徐哥,结果他白天晒晚上冻还没有刮胡子,几天后他变了一个人似的,直怪我没告诉他清楚。我哭笑不得,他总是这样无意间过滤掉重要信息。
他喜欢小酌一杯,我也是,我们一起喝过的那瓶“绍兴花雕”,香极了,难忘记。
他语重心长的说与我一个秘密:“你想做什么就默默去做,成功了再大声说出来”。
随后每次的拍摄几乎都能见到录音师徐哥,所以习惯成了自然,我的潜意识给我的信号是不久又要见面了,这种感觉就在那里,当突然听说了您离开的消息,我半响缓不过神来。
如果在这个宇宙的某个维度有一处所在叫做天堂,祝愿您在那里生活的幸福,那里一定充满了各色的美妙的叮叮当当的声儿。
——纪录片导演助理 王南
我也许是和徐哥合作过的人当中与他接触时间最短,年龄最小的。
去年夏天,我加入“我到新疆去”摄制组,这是我第一次跟组,徐哥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位录音师,虽然按年龄应叫他徐叔或徐老师,但是他平易近人,和我们毫无隔阂,对新人也是十分照顾,经常给我们讲人生经验和他有趣的故事,所以还是会亲切地叫他徐哥。
他的录音箱很重,我每次想帮他抬都会被他拒绝。工作时,他十分认真,全神贯注的样子让我记忆犹新。平日里,他对我的照顾和指导,让我十分感动。
也许未来,我会加入更多剧组,认识无数录音老师,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我遇见的第一位录音师,第一位与我交心,给我帮助的录音师—徐哥。
徐哥,您走好。
——制片 阿布德吾力
这一生,你都与声音作伴
你的脑海里皆是苍翠的山水层峦叠嶂
是清风拂过稻田
是雨水滴落瓦片
是林深处悦耳的鸟鸣
是夜阑人静时的脚步
是巷口三两孩童的笑闹
是老者回忆过往的倾诉
是热闹夜市的推杯换盏
是霓虹灯下的吴侬软语……
是寂静的自然,是鼎沸的人间
你不会孤单,你有这人世间绝妙声音的做伴
我们不会孤单,有你留下的美好时光与我们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