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纪录片《老摇滚》声音创作访谈
今天给大家带来我们”纪录片声音第一季”专题的第一个国内访谈。我们联系了《老摇滚》这部纪录片的录音师黄浔及导演侯祖辛来谈谈这部影片的声音。《老摇滚》在国内外获得了很多奖项,我们先来看一下预告片和影片简介
《老摇滚》 导演:侯祖辛/30min/2015年
预告片 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所有领域的艺术家都在跃跃欲试,他们开始有了强烈的表达和宣洩的欲望,于是中国摇滚在那个时代诞生了。我的父亲叫侯牧人,是中国第一批做摇滚的音乐家之一。如今他已年过六十,四年前的脑梗让他一度失语,没人会想到现在这个说话缓慢的光头老爷子,是曾留著长髮长须的摇滚音乐家。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摇滚并没有离开这个倔强的老头,他已经做好淮备,在脑梗后第一次写歌:写给自己,写给当年一起做摇滚的兄弟,也写给这个时代。他给这首歌起名为:像个傻逼一样活着。

(下面同期录音网简称LS,黄浔简称HX)
HX:我主要负责声音剪辑和最终混录
HX:这部纪录片里除了访谈类的段落,还有一些比较华丽的混剪,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算是影片的一个小高潮,除了添加一些和画面内容有内在联系的音效,我尝试着在老摇滚人访谈的声音素材里,截取了一些他们的短语,比如:真诚,感悟,衰老,迷茫等等,将这些声音做了一些处理,和音效音乐糅合在一起,不仔细听可能会一晃而过,但这些和摇滚精神有着内在联系的音节会潜意识中对观众带来影响,我尝试着将摇滚精神以更直接的方式让观众感受到。
HX我利用空闲时间在家里的小工作室为老摇滚制作声音后期,前后大约有一周左右。
声音制作从剪辑输出的OMF开始,这样可以使用到最原始的声音素材,以及在画面剪辑点前后保留的宝贵声音,这些声音可以用于制作房间空气声,也可以用于降噪器的采样。
老摇滚由于各种原因,同期声记录在不同的设备里,甚至可能使用了不同的话筒,同期声的音色和信噪比并不太理想,而对于纪录片,访谈的声音至关重要,而且和剧情片不同,这些声音几乎是无法后配的。因此,我花了相当大的精力对同期声进行处理修复。幸运的是,除了少数段落,大部分的拍摄环境都控制的不错,相对比较安静,没有突发性的噪音,比如敲打,关门,因此可以通过降噪软件将风扇空调或本底噪音之类的稳态噪音通过降噪软件处理,最终结果还算可以接受。
在我修对白的同时,导演也正在和作曲一起为影片配乐,随后则是音效部分的制作。音效部分主要是一些意象化的声音,比如之前提到的短词混合;或是画面暗示的音效,比如开场的球场欢呼,后来的很多空镜混剪所搭配的轰鸣,呼啸。
混录的主要工作是处理对白、音效和音乐的平衡关系,并根据画面的情绪,对声音作整体的调整。
音乐录制
HX:纪录片的同期录音是老大难,相当一部分纪录片制作者由于预算限制,很难单独拥有一位录音师加入团队,而正如前文所说,纪录片的拍摄对象大部分没有表演经验,几乎不可能把他们请到录音棚再去配音,拍摄时的情绪和状态也是无法在录音棚里再现的。我个人建议,即使没有录音师参与拍摄,也最好在拍摄前尽量全面的咨询有经验的录音师,让他/她根据实际拍摄条件为你制定合适的录音解决方案。另外,请一定注意环境的控制!幸运的是,老摇滚的拍摄环境大部分都控制的不错(健身房段落较为麻烦),很难想象如果这些感人的回忆,时不时传来隔壁装修的电钻,会是怎样的效果。
影片人物-崔健
(下面同期录音网简称LS,侯祖辛简称HZX)
HZX:从小我就经常和父亲一起去录音棚录音,常常一呆就是一天,在录音棚吃盒饭,在录音棚睡午觉……我记得在他们录歌和乐器的时候,为了让我有事做,录音师叔叔会给我一小瓶酒精和棉花,让我去擦设备 – 大多是堆在一旁的杂七杂八的东西,高级的设备也不会让我动。我现在还记得我心里常常觉得:这些东西怎么能这么脏啊。那时我可能还没上学,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这些大人为了打发我还真是什么招都想得出来。
我在中国歌舞团的大院长大,那时候住在栋筒子楼里的大家虽然都没有什么钱,但是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架钢琴,或者别的什么乐器,每天都在不同时间都有人在练琴,所以音乐几乎充斥着我的生活,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是等我长大离开了那个环境,才觉得特别的怀念,也很幸运。
在我长大的过程里,每次我爸写了新的东西我几乎都是第一个听众,坐在钢琴旁边听他弹给我听,那个画面可能是我能想到的我们父女最温暖的画面了。
所以从小的这些经历,让我对音乐和声音非常的敏感,同时也带着一种情结。之后我开始做电影,无论是剧情片还是故事片,对于里面的声音和音乐我都认为他们是剧情和故事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是让这个你创建出来的世界是否可信,是否动人的重要组成部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所有人都知道要尽量让画面讲究,但似乎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声音上下足够的功夫,所以有时候看到一部在声音上非常细腻和有想法的片子,我会觉得特别棒,对这个片子的制作团队心生好感,用北京话说就是,讲究。
影片主人公也是导演的父亲-侯牧人
HZX:有些人说《老摇滚》不像他们想象中的纪录片该有的样子,其实我不太明白什么是纪录片该有的样子……也许是因为老摇滚的一些剪辑手法和一些镜头并不是那么写实。我总觉得纪录片和故事片一样,都是要讲好一个故事,让观众能有对这个片子想说的话产生感觉。比如里面的一些混剪,是在片子的叙述过程中对气氛和情绪的推进,我们加入了很多意向性的画面,在海边奔跑的孩子,启动的汽车,煽动翅膀的鸟,而这些画面都加入了相应的音效。
我请黄浔大哥做我们片子的声音剪辑和最终的混录,当时黄大哥提了一个我觉得很好的建议,把采访过程中人物说的一些关键词集取出来,在混剪进入高潮的时候碎碎的铺在下面,我觉得这就是和一个有想法的声音师合作的乐趣,他可以根据你片子的情绪和风格,从声音的角度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创意。
HZX:老摇滚因为资金有限,我们没有办法请一个全程跟组的现场录音师。但是我非常不希望因为没有专业的录音师在现场最后只能用很粗糙的声音文件来做剪辑,所以我在之前咨询了专业录音师,买了专业的话筒和录音机,在现场同时用机头麦和挑杆收声。因为在USC上学期间也有录音课,一般情况下我自己可以操作现场收声,也比较注意寻找合适的采访环境。
HZX:这个片子在剪辑的时候就放入了temp music, 所以全篇的音乐调性和位置是在剪辑的时候就设计好的。完成之后,我在美国找了一个很棒的电影音乐人,让他按照之前音乐的感觉和位置,以及他自己看片子的想法重新写了新的音乐。其中的大提琴是一个俄罗斯大提琴家在录音棚录制的,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预算让里面所有都是真乐器,但是这些很重要的音色还是一定要录真乐器,音色和情感是不能被代替的。
HZX:我一直不觉得我要定义自己是纪录片导演还是故事片导演,一些很棒的故事要看讲故事的人觉得用哪种方式讲出来更合适。也许一些音乐类的题材和人物用纪录片的方式表现就很适合,这些音乐家本身就属于舞台,在视觉上,听觉上本身就带着“戏”,再加上往往艺术家本身性格和行为就带着张力和个性,可能更容易有故事性。
比如《老摇滚》,这一批中国第一代摇滚人,他们本身就很精彩,而我父亲这个角色其实很适合作为纪录片的主角,他有趣、性格鲜明、喜欢讲故事、又没有太多顾虑,所以拍的时候很出彩。我这部短片其实就是一个长篇的先行版本,我希望出一部长篇叫《摇滚在20、40、60岁》,讲述摇滚三代人的故事,我的《老摇滚》是其中60岁这一代摇滚人的故事,一个30分钟的版本,我当时拍摄的时候其实三代人都拍了,素材是有的,但是我现在打算先放一放这个题材。《老摇滚》让我们有种掏空了自己的感觉,再重新做这个长篇可能需要再过一段时间。而且我总觉得纪录片不用那么着急,等过几年我也许能更好的驾驭一个跨越三代人的故事,而如今我手头的素材依然可以拿出来用,而且也许会有更不一样的火花。
HZX:南加州电影学院的一个理念就是培养全方位的电影人,你可以走导演路线,摄影路线,或者声音路线,但是对其他部门的业务不能不了解,所以三年的课程里,我们第一年所有人的课都是一样的,每个领域都要学习和接触。我们在声音的课程里除了理论课之外还有一些具体的分类实践,从现场收声,到Foley的制作(USC有Foley Room,我们需要自己给自己的片子亲自做Foley),到ADR的录制,后期的对话剪辑,声音设计,还有音乐剪辑等等。
我还记得有个作业是给我们几个电影片段(有斯巴达300勇士的一场血战、蝙蝠侠之暗夜骑士里面的一段枪战),让我们从零开始配所有的音效进去,之后和原版对比。还有一些作业比如30秒钟的声音设计,没有对话,纯用声音表达一个情节,我当时就做了一个走到路边咖啡馆坐下悠闲喝咖啡的女人目睹了眼前的一场车祸的情节,现在想起来这情节也够二的,但那时候在声音库里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音效花好几个小时的记忆到现在依旧让我觉得很开心。
我很感谢USC这样的课程设计,让我对“声音”有了了解,虽然我现在不是一个声音师,但是至少我对他们的工作有个概念,对流程有个了解,不至于在合作的时候让类似黄大哥这样的专业老师在心里狂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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