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裔导演杜比全景声力作《弟弟》的青春之声

我看过导演王湘圣（Sean Wang）的一部短片，名为《H.A.G.S.》（祝你夏天愉快），在这部短片中，他联系了一些在年鉴上给他签名的好友。这部短片真的太有趣，太有创意了！

安迪·海（AH）：没错！而且这部参加圣丹斯电影节的电影《弟弟》在基调上也有类似的元素。这是一部故事片，所以内容更加丰富，能带给你更大的想象空间，但我是从看王湘圣的短片开始就爱上了他的美学。

他拍了几部短片。他最近的一部作品是《奶奶和外婆》，讲述了他两位祖母的故事，并获得了2024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短片”提名。

王湘圣真的非常聪明、充满活力、令人愉快，他是一位真正有天赋的年轻才子。

《弟弟》是今年获得杜比学院奖学金的作品之一，该奖学金支持这部电影采用杜比全景声混音。那么，采用全景声混音对《弟弟》产生了哪些重要影响？您能否分享一些在电影中全景声带来最大区别的具体例子？

AH：是的，我们确实采用了全景声混音，这非常好，因为杜比也曾参与过我们2018年完成的电影《盲点》（Blindspotting）。我当时遇到了格伦·基瑟（Glenn Kiser），他也来到现场观看了《弟弟》的样片。他非常棒，杜比能够如此关心并参与其中，提供支持，并为独立电影制作人提供这样的机会，真是太好了。

他们真正关心并认可新人的才华——他们的选择非常有针对性，是基于对值得培养的真才华的评估，这非常令人欣慰。

《弟弟》是一部真实而诚恳的反映现实生活成长经历的电影，所以声音主要是以现实主义为主。你希望与这些角色产生共鸣，所以我们从这种意义上保留了很多屏幕上的动作，但我们也在一些很酷的抽象时刻使用了全景声的Object。其中一个特别是药物幻觉的场景，它充分利用了Object，让身临其境的音乐围绕在你身边，还有龙和会说话的松鼠的环绕声效果。我们在那里通过使用全景声系统充分展示了实力。拥有完整范围的环绕声以及精确的线性和高度相移功能，真的让人工作起来非常愉快。

这对王湘圣来说是一次有趣的经历，因为我认为这是他第一次在混音上花费比平时更多的时间。我们的剪辑和混音工作完成得非常快（从交接到样片我们有五周的时间），但我们为他提供了一定程度的专业知识，让他看到了混音方面新的可能性。

他从中感受到了非常多的快乐。他整个时间都坐在控制台旁边的我旁边。他全神贯注地享受着这个过程，看着一切可能实现。他在现场即兴提出想法，提出我们应该尝试的事情，我们一起塑造和调整混音，工作中充满了这种玩乐的感觉。当你发现自己与导演追求共同目标步调一致时，这真的很有趣，也令人感到满足。

王导演是如何希望将声音作为《弟弟》的叙事工具的？他对声音有哪些初步的想法？而您又想为这部电影贡献哪些创造性的声音想法？

AH：在第一次通读剧本时，很明显主角王王（一个中学和高中之间暑假的孩子）正在经历一系列的学习过程。在那个夏天，一切都受到了挑战——他的友谊、他与家人的关系、新的恋爱兴趣，以及他的自我意识。我们的意图是创造三个不同的世界，以支持他在经历这些不同的学习过程中的心态变化。这三个世界包括：现实世界、AIM、Myspace和Facebook等构成的平凡网络世界，以及奇幻、风格化、超级主观的世界。

这部电影的故事发生在2008年北加州的弗里蒙特。现实世界展现了美国郊区最美好的一面——后院泳池派对、公园、商场停车场滑冰等。然后，还有他卧室里这个平凡的电脑世界：AOL即时通讯、Myspace，以及后来转向的Facebook。最后，还有一些主观风格化的时刻，我们明显进入了王王的内心世界。

对于声音，王导演希望它们能够增强电影的情感深度和叙事层次。他特别关注如何通过声音设计来突出王王与周围世界的互动，以及他内心的变化。我们讨论了一些初步的想法，如使用特定的音效来强调电脑世界的机械感，或者通过音乐来传达王王情感的高潮和低谷。

我个人则想为这部电影贡献一些更具创造性和实验性的声音想法。例如，我提议在主观风格化的场景中，使用非传统的声音处理方式来模拟王王的视角，如扭曲的音效、不合逻辑的声音剪辑等。同时，我也希望探索如何通过环境声音和背景音乐来营造一种持续的情感氛围，使观众能够更深入地感受到王王的成长与冒险。

在这个平凡的电脑世界中，屏幕是全屏的。我们只是看着他所看的内容。我们有那些标志性的AOL通知声音：消息发送和接收的铃声，以及人们登录/注销信使时的开门和关门声。它们是那个时代重要的文化基石。我们听到了电脑风扇的声音、他的键盘声、鼠标点击声以及鼠标滚轮的声音。很早之前，我们就知道我们想利用这个世界作为一个角色的声音，因为观众只是看到他屏幕上的打字内容。我们可以读出他打出的字，但在这里我们有机会通过他打字的方式、他如何移动鼠标，以及他如何滚动鼠标来表达他的情感。

当他兴奋的时候，他的击键是凌乱的。他猛击空格键，飞快地移动鼠标。然后，当新的恋爱对象在线时，他虽然兴奋，但打字却更加直接和清晰，与和朋友聊天时那种随意凌乱的打字方式形成鲜明对比。他在移动鼠标时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犹豫。滚轮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更慢了。他很兴奋，但也很紧张，并试图保持冷静。同样，也有一刻他感到非常沮丧，他觉得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他失去了一切。他的击键缓慢而悲伤，沉思而安静。

这很有趣，因为对我来说，作为一种心理锻炼，当我们在最初讨论时，我们觉得这是一个很棒的想法，但我不知道它是否能够成功实现。不过，它仍然值得一试。于是，我与我的音效团队——乌克兰的Foley Walkers合作，我经常与他们合作独立项目。我们讨论了键盘和鼠标声音作为叙事中关键表达元素之一的想法。他们为我提供了五种不同的键盘/鼠标/滚轮选项，我选择了我认为最具表现力的那些。他们在解读注释和提供声音方面做得非常出色，这些声音在叙事方面具有重要意义。

这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说明了在简单性中存在着机会，以及如何通过声音来表达情感方面可以做出很大贡献。

你能谈谈这部电影中滑板运动的方面吗？那在声音方面需要什么？

AH：滑板运动和滑板文化是这部电影的另一个重要方面。王湘圣就是在那种环境中长大的。他彻头彻尾是个滑板爱好者，对滑板的声音非常讲究。

我们的同期录音师非常棒，所以我们从同期素材中获得了很棒的声音素材。我们还让拟音团队进行了一次处理，他们的成果也非常出色。

滑板有一些特性决定了它们的声音——比如它们的重量、长度、轮子类型等等，王湘圣对此非常了解。所以在混音棚里，我们通过降低声音音高和调整均衡来增加更多的重量感。我们对滑板元素进行了相当多的调整，以使它们尽可能真实。

故事的另一部分是这个孩子自称是“拍摄者”——拍摄滑板视频的人。这是滑板文化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制作自己的视频并在网上分享，利用这些视频来寻求促销和赞助的交易，或者在家里的孩子们观看滑板视频并互相学习，你在滑板视频上粘贴的音乐允许分享和发现新音乐，等等。

我们的任务是让所有这些感觉真实，并符合2008年那个时代的特征。这意味着要将我们从制作、音效、拟音、ADR和团队中获得的所有元素，都放入那个时代合适的摄像机中。

我们必须让滑板声音与环境中的其他声音保持恰当的平衡——摄像机麦克风如何捕捉到这些滑板声音——压缩、失真和均衡。我通过观看这些滑板视频来学习那个时代的技术是如何处理近距离滑板声音的录制的。

我们需要把这个做好，因为对王湘圣来说，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接触点，因为这很大程度上是他个人历史的一部分。他希望它尽可能准确，以便触动观众中的那些人，打动他们的内心。

我记得十几岁的时候看过一些滑板视频，比如Landspeed: CKY和Big Brother – Sh*t。它们有着明确的外观和声音，一种特定的风格……

AH：这部电影在这些时刻有点朋克摇滚的味道。它是一个动态的混合体。有一些非常甜蜜、亲密的安静时刻，与此相反，也有一些喧闹、超级有趣的滑板孩子们的时刻，还有一些有着大声源音乐的聚会。当我们放大声音时，我们不会吝啬。有一种朋克美学，所以我们给了自己那种自由。

那些更安静、以家庭为中心的时刻呢？你是如何利用声音的？

AH：电影快结束时有一个特别的场景；这是一个情感高潮时刻。我们有意识地慢慢去掉了所有的声音，包括鸟鸣、动物叫声、交通噪音等，这些都是为了引导观众进入那一刻，这样就不会让人感到巨大的震惊，你会轻轻地进入这个空间，这里你只能听到室内音和同期对白。

这是最难做的事情，因为你不能躲在任何东西后面。每一句台词、每一个轻柔的脚步声、每一次衣服的沙沙声都必须非常准确，恰到好处。你必须非常特别和小心地使用你的降噪技术，以便使其尽可能平稳地播放；你没有奢侈到可以躲在背景音后面。让这些东西成功播放是一个有趣的挑战。我有点自虐地享受这个过程。

在那些安静的时刻，你必须相信播放的静默，并根据需要精心填补每一个小动作，每一个小拟音细节。我们在电影中有几个这样的时刻。因此，同样地，在声音编辑和混音过程中要非常细致，以使其播放出来，并有效地处于纯粹的静默中。只要让时刻自然流淌，不要妨碍，也不要干扰屏幕上精彩的表演。所以，对我来说，关键是要让对白播放出来，这样我们就能听到那天对白音轨上的每一个细微差别。然后，只是稍作倾斜，不要让它变得杂乱。

我不得不提一下这部电影中的一位音效编辑，也就是声音设计师Jackie! Zhou！她和王湘圣曾合作过《H.A.G.S.》。她在为这部电影带来一些声音设计和音效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和王湘圣一样，她很年轻，并且有着敏锐的直觉。我已经能够在将声音传递到舞台方面给她一些指导——如何以某种方式组织事情，为什么我们有不同的预置组等。看到她的热情，并帮助她一点点成长，真的很酷。对我来说，分享知识很重要，这样我们的职业生涯都会受益。

你在哪里混音这部电影的？

AH：我们在派拉蒙的4号棚进行了最终混音，这是我非常熟悉的大混音棚。我们在伯班克Esho我朋友John Warren的中等大小房间里预混音，我在那里混音过很多独立电影项目，他有很好的设备。这是一个较小的房间，但效果非常好。John在不断调整和改进他的舞台。它有一种很好的禅宗氛围，客户们真的很喜欢那里。

当我们把混音带到大混音棚进行终混时，王湘圣被震撼到了。看着他如此热衷于这种规模和声音冲击他的方式，真的很有趣。他说：“这就像第一次看电影一样。”就在那一刻，我的整个经历得到了验证。我当时就知道，我们已经正确地完成了工作，这部电影将如他所愿地触达观众。

是什么让《弟弟》的声音变得独特，或者你在制作这部电影的过程中有什么独特的经历？

AH：独特之处在于，我在五周内从头到尾完成了一部电影——从交接到最终混音。这些天来，这对我来说是相当独特的，因为我通常都是在更长的时间表里工作。

当你面对这个疯狂的日程安排时，它会迫使你减少思考，更加专注于当下，只是本能地跟随你的直觉，根据你听到的和感觉到的去行动。不要在每一个声音选择上迷失方向，也不要花太多时间尝试太多事情。是时候行动了！更多地依靠你的直觉，而不是你的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