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艺坊｜点燃钢琴的她 用声音留住河流

焚烧钢琴声音艺术录制现场

在20世纪60年代，洛克伍德创作了玻璃音乐会等作品，开始关注音色和新音源。为了同步向克里斯蒂安·巴纳德开创性的心脏移植致敬，洛克伍德又开启了一系列钢琴移植行为艺术（1969-82），已停产的钢琴被烧毁、淹死、搁浅，并种植在英国花园里。

“ 2001年冬天到2004年夏天，我进行了五次实地记录旅行，从黑森林的源头沿着多瑙河缓慢移动，经过德国、奥地利、斯洛伐克、匈牙利、克罗地亚、塞尔维亚、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到达黑海的大三角洲，记录了这条河的声音、水生昆虫和河岸上的各种居民。多瑙河是历史上最重要的河流之一，长期以来一直是东西方之间的贸易和文化管道。它的流域覆盖了中欧的大部分地区，并在喀尔巴阡山脉南部与巴尔干山脉之间形成了深深的峡谷。我在河岸上录音，发现随着坡度和河岸土壤的变化，有着各种各样的水声，经常感觉自己在实时听到地质变化的过程。在最后一次实地考察接近尾声时，当我听到小水浪拍打着罗马尼亚拉索瓦的一个泥滩时，我意识到这条河流有一种力量：它自己作曲，通过塑造堤岸来塑造声音。声音地图于2005年完成，在奥地利克雷姆斯的多瑙河艺术节上展出，它与纽约Harvestworks数字媒体艺术公司的音频工程师保罗·格鲁索（Paul Geluso）在5.1环绕声中混音，并于2008年在立体声中重新混音。”

希望在声音中

与Annea Lockwood的对话

洛克伍德走过的哈德逊河地图

Piotr Tkacz：你对声音和距离的关系有什么感觉/想法/直觉？在过去的20个月里，它们有变化吗？

表演现场

Annea Lockwood：我坐在厨房里”伸展“耳朵和思想，以扩大“距离”，我发现当地机械和交通在通常环境中的嗡嗡声使距离听力不可能超过嗡嗡声的范围，尽管它相对较低。那种嗡嗡声就像一堵包围我声音世界的围墙。另一方面，我最近站在奥地利斯蒂尔山地的一个农场花园里，在那里，我的眼睛和耳朵都伸展去一个感觉很远的地方——一个视觉和声音上非常安静的地方。

局部声音是非周期性的，不是连续的，感觉清晰。在那种环境中，我从起伏的景色和音景的平静中感受到了这种平衡感。在过去的二十个月里，我上面提到的当地嗡嗡声并没有缓解，但能够呆在我的后院，周围环绕着树木和天空以及安静的邻居——这种宽敞——总归是缓解了新冠疫情时期的内部紧张局势。我认为，我身边那个空间的声音特别生动，因为它们让我想起了疫情限制之外的生物。

PT：我发现迷人的是，声音能够覆盖距离，甚至一些物理障碍，但也能够以如此有力、包容和不同的方式创造距离。在作品《黄昏》中，你汇集了来自不同环境的声音，是因为它们的声学品质，还是因为它们的起源也很重要？听众应该知道这一点，还是单纯倾听更好？

AL：《黄昏Dusk》于07在一张名为《存在的理由》的CD中发行，我坦诚讲了主要的声音来源：对海底“黑烟民”热液通风口的录音，来自Timothy Crone和美国华盛顿州海岸外Juan de Fuca Ridge主力场的同事；蝙蝠录音来自柏林Avisoft Acoustics图书馆；tam tam由精湛的打击乐手William Winant演奏，并由Tom Hamilton为这首曲子录制。黄昏还融入了我的“玻璃音乐会”的声音，但我觉得知不知道这些不会真正影响一个人的倾听方式或与作品的沟通方式。

不过承认这些来源对我来说总是很重要，因为它们慷慨地被作为礼物送给我。人们对我找到的通风口声音特别着迷，但与Bob Bielecki的安装工作不同，我们使用的声音的起源是这项工作的核心信息，在《黄昏》中，我选择这些声音，是因为这些声音唤起了一天中我最喜欢的那段时间。

这首歌是Willie在tam tam上的扩展共鸣，在Jitterbug的录制会话结束时录制的。他用超级球槌抚摸着tam，我让他继续，以便录制。最后一种声音的淡出完全是声学的，是由他精准的控制而不是电子控制创造的，这听起来很黄昏。一旦我有了这些声音可以配合使用，我就找到了可以一起创造一个特殊声学和表现空间的兼容声音，作品随之出现。

黄昏

PT：在音乐节听《黄昏》，让我想起了几年前查理曼·巴勒斯坦在HKW旁边的钟琴上演奏的一场音乐会，这很神奇，因为声音似乎包围了周围环境，但不是以一种强有力的方式——更像是与它混合，拥抱空间。同样不寻常的是，表演者甚至连乐器都没有。我经常感觉到，人们仍然需要看到才能相信，而并不真正信任自己的耳朵，至少由于音乐是具体的，必须考虑见和听之间的关系。无论是处理现场录音还是其他声音，您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AL：很多时候，我喜欢在作品中完全专注于声音，感觉眼睛连接耳朵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声音变成了视觉的音轨，所以我会优先考虑耳朵。然而，视觉元素是三个声音地图不可或缺的，这三个声音地图实际上每张地图都配有一张大型河流物理地图（印在画布上），地图上注明了录制的地点，以及一天中的时间和日期，以及特定地点进入的作品的时间。听众可以以这种方式定位自己，这深受了解河流的游客的赞赏。

千年梦

玻璃音乐会

在《千年梦 bayou-borne》中，Lascaux画的动物投影在乐手后面，是这幅作品的重要组成部分，有一部分灵感是来自他们。对宝琳Pauline来说，千年梦是一个基于德克萨斯州休斯顿海湾地图的图形乐谱。由于我要求乐手“阅读”河流作为向导时在空间中的移动，他们需要能够轻松地看到乐谱，无需顾虑音乐架。投影解决了这个问题，视觉效果成为作品的一部分。

另一方面，尽管照片是图形配乐的一部分，但在Jitterbug中，我特别告诉乐手不要将图像投射到观众身上，以防止听众不断试图将他们听到的内容与图像的细节联系起来——这是徒劳和分散注意力的。听众经常在表演后上来查看图像（经常在乐手的iPad上），这当然没关系。“玻璃音乐会”非常直观。不过在我的工作中，情况各不相同。

PT：这对我来说是节日的亮点之一！我唯一不喜欢的是它太短了（我甚至不确定它是否是20分钟），当然我们只能看一会儿河流，但总的来说，我想把它与更长的旅程联系起来，所以在这种环境中花更多时间是件好事。你决定这件作品将献给宝琳·奥利弗洛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我还忍不住想问：为什么是河流（不仅在这篇文章中，而且在你的作品中）？

AL：我很高兴你非常喜欢《千年梦》，从我收到的音频和一段简短的视频剪辑中，我知道这首曲子是最美丽最真实的，我感到很幸运，它掌握在那些专业音乐家的手中和口中——所有这些都是由科尔组装的（她是如此令人印象深刻，她自己也是一位美丽的音乐家）。我把它献给宝琳·奥利弗洛斯Pauline Oliveros，因为她是一位珍贵的老朋友，这件作品最初是蒙特利尔麦吉尔大学为了庆祝她的85岁生日而组成的85件作品之一。

可惜的是，她在计划的庆祝活动前不久去世，它变成了一个纪念馆：“仍在听：纪念Pauline Oliveros的新作品”（2017年）。在她去世前几个月，我已经在几个关键方面提到了她：因为她在休斯顿出生和长大（6个海湾汇合的地方）。

我想她可能很了解这些河流，小时候就掉进去游泳过。她是一位出色的即兴创作者，当然，这首曲子是即兴创作，我的想法是，她会很开心我使用这种特殊素材。

然后我发现，事实上，位于布法罗巴尤的地下水库已被抽干，并用于各种公共集会，所以它似乎引起了宝琳的共情。我要求成员们，当他们都沉浸在布法罗巴尤时，让他们的声音变暗并变得强烈些。这些河流通常是缓慢、平静的河流，但当2017年飓风哈维袭击时，它们的性质发生了巨大变化，它们成为洪水的猛烈管道，摧毁了休斯顿地区，并造成许多人死亡。

我要求用黑暗和加剧的动荡表现这场灾难，以及河流和溪流的不稳定——现在气候变暖正在向我们袭来，这一点非常明显。

为什么是河流？从小我就着迷于它们，它们复杂的世界、它们的力量，我们人类如何以及为什么应该尊重它们。全世界的人和文化，他们都是活着的，生物、流动的水创造的声音仍然是我所知道的最复杂的声音之一。

你喜欢哪条河？

PT：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我一直在四个不同的城市河流之间做选择，其中两个是克拉科夫和华沙，在同一条河边，维斯瓦河。我刚从弗罗茨瓦夫回来，它与奥德拉河的融合程度总是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那里有很多桥梁和林荫大道，让人觉得，这座城市不仅在河边，而且与河流一起生活。当然，这种融合的另一面即是洪水——1997年，弗罗茨瓦夫被所谓的“千年洪水”严重摧毁。

在我住的城市波兹南情况不同，我在这里长大，认为这座城市的水最终流向瓦尔塔河。偶尔可能会有一场露天音乐会，当考虑去散步或骑自行车时，过河从来都不是一个选择。在过去的几年里，情况正在好转，有一条合适的自行车路线，在旺季有食物和饮料，甚至有俱乐部——我真的很喜欢在那里做DJ，因为周围环境发挥了作用，下午5点在全日照下Techno是没有意义的，但随着太阳落山，氛围正会逐渐改变。说我喜欢家乡的这条河是最简单的答案，但这会夸大其词，更像是我还在习惯它。

我还开始在旅行中遇到的各种河流，我记得我很惊讶多瑙河在维也纳如此广阔，然后是上海的黄浦江，但在某种程度上，它们感觉更像湖泊而不是河流。此外，作为一名游客，我没有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建立任何重要的关系。与此同时，我参加了舒伯特的“冬季婚礼”独奏会，并开始阅读伊恩·博斯特里奇的书——多亏了这一点，我开始意识到这项工作中的河流和溪流是多么重要。

这再次提醒我，它们可以被广泛地用作隐喻，并做出惊人的效果。话又说回来，为了找到你问题的答案，我甚至开始怀疑，如果这种区别有意义的话，也许我更像是一个“海人”而不是“河人”。但请不要问我最喜欢的大海是哪个。

AL：你关于弗罗茨瓦夫与奥德拉河住在一起的评论很可爱，我在多瑙河上也发现了一些东西——一些城镇在不埋葬水道时会珍惜他们的水道。我认为纽约的情况也基本如此。另一方面，在费城，一堵由工业、火车、噪音和坚硬的河岸组成的围墙使人们很难感觉到河流，人们非常抵触噪音。

然而，在我的小河镇皮克斯基尔，哈德逊河上有一条受欢迎的步行道和公园，这是从纽约向北延伸到哈德逊河到卡茨基尔的步行/自行车道的一部分。在演讲时，我经常提到Te Awa Tupua部落于2017年与新西兰政府合作发起的通过赋予河流人格法律地位来保护河流的做法，该部落保护了完整的旺加努伊河，并赋予其和人相同的一切权利。这种绝妙的方法也影响着其他地方。

PT：《构造学Tectonics》怎么样？到目前为止，我只关注了今年的Glasgow edition，因为它是线上的。

AL：《构造学》非常出色——刺激性强，组织有序。我喜欢它，我的作品《多瑙河声音地图》呈现得很漂亮，我设法和很少见到的朋友出去玩，甚至看到了Athens的东西——这是一段美好的时光。

构造学

PT：在新的环境下展示这样的作品时，你有没有想过做一些改变，比如增加或删除任何东西？

AL：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但没有；当然，每个新演示空间的具体声学效果会影响扬声器位置的影响，但不会影响声音本身的样子；对我来说，这些都是已完成的作品，我很少回到它们之中，除了偶尔在为CD进行立体声混音时。

PT：我问这个是因为，你描绘的河流在你进行创作期间会发生变化，而且现在也可以用Radio Aporee等工具构思这样的地图。你觉得这种参与式方法怎么样？

AL：这样一群人的工作当然没问题，但我自己并不被这种方式所吸引。我深爱的体验，是密切聆听我自己身体的存在，学习其环境的音景，选择在哪里录制以及如何录制，然后将录音融入整个构图的编织中。

PT：在处理现场录音时，你认为真实性如何？我指的是忠实地代表这个地方的东西。

AL：“真实性”、“代表性”和“忠实性”是从不同立场引起的关注，而不是吸引我现场录音的原因。有时，传达一个地方的感觉，或者更确切地说，捕捉这种感觉是一个目标，就像我在多瑙河三角洲的录音一样，我希望通过录制它传递巨大的宁静以及它给我们带来的安宁，而我并不知道要如何做到这一点——希望这种渴望能转化为本能的选择，即何时按下“录制”。

但更常见的是，我试图录制河流的能量流如何转化为其声音。这些声音被我使用精准的麦克风和录音设备巧妙地转换，例如选择以96k Hz或48k的采样速率录制。其他东西，如麦克风的角度和位置（我通常使用立体声麦克风，很少使用全向麦克风和水听器），为录音着色。

现场的声音全天都在微妙地变化，随着流量的变化、随着风或风的缺失、随着季节的变化、随着温度的变化——有很多变量在起作用。它都是移动的，充满了短暂的流动变化，因此试图固定一个本质，以便“忠实地代表”它，似乎是不可能的，并且会降低其完整性和丰富性。在我的地图上，我确定了一天中特定录音的时间和日期，以及地点，目的是传达录音的具体程度——然后是河流在那里创造声音的一部分。它们不是哈德逊河、豪萨托尼河和多瑙河的代表。

驱动我像在声音地图中那样处理水的目标，是将听众吸引到声音内部，进入河流，这样你的整个身体都向河流开放。因此，我很少使用处理——希望您尽可能直接和物理地接收这些声音，即使通过这种虚拟媒体。

另一方面，有时，就像Bouyant（2013年的电声作品）一样，我围绕现场录音构建一首作品，只是因为特定的环境声场对我来说非常美丽，然后再将其用作音乐材料。这件作品与我在蒙大拿州一个湖边拍摄的波浪动作录音并列，在霍博肯渡轮码头（新泽西州）响应波浪动作的金属码头产生了长长的吱吱声和歌声。湖浪的声音只需要一点编辑，但我想把码头上的歌声带出来，并使用过滤和卷积混响来创造一些合唱的东西和作品的核心。

PT：谢谢你，我期待/怀疑了类似的东西，但还是很有启发性！我不确定下一个问题是如何产生的，但不知何故，它刚刚出现了：你把你的工作视为行动主义吗？

AL：不，我不认为我的作品是行动主义。（除了《以我们的名义》（2009-10年）：这是三首被关押在关塔那摩的三个男人写的诗集：Emad Abdullah Hassan、Osama Abu Kabir和Jumah Al-Dossari，旨在抗议他们遭受的虐待和酷刑）。最近，我一直在读丽贝卡·索尔尼特的新书《奥威尔的玫瑰》，她在书中引用了艺术家佐伊·伦纳德的话说：“你经历所有的战斗不是因为你想打架，而是因为你想作为一个民族有所成就。你想帮助创造一个你可以坐在那里思考云的世界，这应该是我们作为人类的权利。”后来，在写奥威尔的《一九八四》评论时说：“那些对人自己有意义的事情，没有更大的目的或实际作用，在书中作为理想而呈现。黄金之乡中的画眉鸟歌唱毫无意义，但听着它，他从恐惧和思想中跌落到纯粹的存在中。”是的，我认为当一个人可以坐下来听水时，这种情况往往很容易发生。

PT：我不知道这本书，但有趣的是，你提到了Solnit。我时常一次又一次地抓住黑暗中的希望，但无论我多少次试图找到这种希望，它都会变得越来越难。我经常想起格奥尔格·弗里德里希·哈斯的“徒劳”，他说了一些话，大意是说我们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最近我很难找到意义，不仅在处理艺术或行动主义（或任何活动）方面。所以，冒着太天真或个人问题的风险，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继续前进？

AL：是的，这是一个黑暗的时刻。老实说，让我继续前进的是来自朋友的爱，他们在过去两年里一直如此深思熟虑地与我保持密切联系。然后，就在我认为我做新工作的时间即将结束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新项目的提案，这看起来很具有挑战性，是在朋友的推荐下出现，我无法拒绝令人惊喜的事情，所以我接受了它，并继续前进。几年前，我有意识地遵循了“对一切说是”的政策。最近我开始小心翼翼地进行选择，但我认为冲动有时也是好的。

河流声音地图节选

Piotr Tka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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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2022.2